“在成人内容中，欺诈、退款和纠纷的比例高得不成比例。而且只要事情不顺利，就会产生成本。”
——itch.io
“情况发展得很快，”itch.io 的创始人利夫・科科伦说道，这或许会成为今年最保守的说法。几乎一夜之间，游戏开发者们醒来时发现，周遭的审查氛围比他们习惯的要严厉得多。
长期以来，数字发行的兴起让创作者能够自主决定游戏内容，基本上不会受到零售商的质疑。在个人电脑端尤其如此。但最近几周，Steam 下架了数百款游戏，并修改了规则，禁止 “某些类型的仅限成人内容”，因为这些内容可能会惹恼其支付处理商和银行。
随后，itch.io 宣布，“不适合工作场合” 的游戏将无法通过其商店的搜索功能找到。科科伦表示：“我们必须紧急采取行动，以保护平台的核心支付基础设施。”
在由此引发的困惑和愤怒中，《游戏产业报》希望回答几个关键问题：我们是如何走到这一步的？支付处理公司为何以及如何迫使游戏发行商屈服？最相关的是：游戏开发者如何为这个新的、更为保守的出版环境做准备？
发生了什么？
《No Mercy》是一款以乱伦和强奸为主题的游戏，今年 4 月在澳大利亚被地区性压力团体 “集体呐喊”（Collective Shout）发起的运动后，在澳大利亚被地域封锁。该团体反对 “文化日益色情化”，随后将目标扩大到了更多游戏 —— 他们在 Steam 和 itch.io 上发现了数百款包含强奸、乱伦或儿童性虐待内容的游戏。该团体在其最新运动中表示：“我们联系了支付处理商，因为 Steam 没有回应我们。”
图：“我们向巨头发起挑战 捐款助力下一次打击 我们终将胜利”
这一举措收效显著。Steam 开始下架其认为违反支付处理商标准的涉性游戏，并在给《Rock Paper Shotgun》的一份声明中将这一选择描述为一种权衡：“我们将这些游戏从 Steam 商店下架，因为失去支付方式将导致用户无法购买 Steam 上的其他游戏和游戏内容。”
接下来的一周，itch.io 将平台上所有 “不适合工作场合” 的游戏 “去索引”，并提及 “集体呐喊” 的运动以及随后其支付处理商的审查。科科伦说：“我们的支付处理能力对平台上的每一位创作者都至关重要。为了确保我们能够继续运营并为所有开发者提供一个市场，我们必须优先考虑与支付合作伙伴的关系，并立即采取合规措施。”
科科伦称这是一项临时措施，同时 itch.io 会对其商店中的游戏进行审核 —— 根据新的合规措施，确定哪些游戏将被永久下架，哪些将被允许保留。Itch.io 目前支持通过 Stripe 和 PayPal 进行销售，并表示正在积极寻求与更愿意处理其网站内容的支付处理商合作。
为何会出现这种打击行动？
“当你是一家支付处理商时，某些类型的产品和服务风险更高，”Appcharge（一家面向移动游戏发行商的直接面向消费者的支付平台）的首席营销官吉尔・托夫 – 利说，“风险需要成本。”
“在成人内容中，欺诈、退款和纠纷的比例高得不成比例，” 他继续说道，“而且只要事情不顺利，就会产生成本。每当我需要有人处理纠纷时，这就会产生运营费用。”
正是这种不必要的费用，使得你不太可能在色情网站的购物车使用万事达卡付款。托夫 – 利说：“正规的支付公司不想与此有任何关系。这太冒险了，还可能造成品牌损害。”
“集体呐喊” 的运动可能凸显了支付处理商之前没有意识到的运营和声誉风险，且其严重程度超出了他们的预期。“我猜这也涉及道德因素，” 托夫 – 利说，“这是有道理的，对吧？你为什么要纵容宣扬乱伦或强奸的游戏呢？”
托夫 – 利认为，支付处理商提供的是一种服务，不应在艺术的道德仲裁中发挥任何作用，就像电力公司一样 —— 也就是说，完全不应该有任何作用。“一旦打开这个潘多拉魔盒，你就不再公正了，” 他说，“今天是强奸和乱伦类游戏，明天可能是另一个游说团体在某些国家对 LGBTQ 相关游戏施压。”
尽管如此，如果支付处理商施压，发行平台往往会听从。如果一家信用卡公司有欺诈方面的担忧，它可以对一个网站进行一段时间的评估，并在此期间提高抽成。如果评估期结果不佳，可能意味着支付公司永久断绝与该平台的关系。
“我无法想象像 Steam 这样的大客户会遇到这种情况，甚至 itch.io 也不会，” 托夫 – 利说，“但这是有可能的。当这种可能性存在时，这就像政府一样，对吧？这就是万事达卡、维萨卡和 PayPal 在支付行业的地位。他们说什么就是什么。如果他们说得足够坚决，我就会做出改变。”
不难理解为什么支付处理商在互联网上拥有如此大的权力，互联网曾经被认为是金钱交易的 “狂野西部”。PayPal、维萨和万事达的标志是令人安心的图腾，能让用户感到安全，而它们的缺失可能会让潜在买家觉得一家在线商店不正规。
话虽如此，像 Steam 这样规模庞大且地位稳固的平台本身也拥有强大的品牌影响力。这家公司历史上一直采用不干涉的自由市场理念。它说服了众多固执的发行商遵守其商店惯例，在那里，突出的用户评论与营销宣传很不协调。
然而在这件事上，它却向外部力量屈服了。“Steam 有很大的谈判权，” 托夫 – 利说，“他们本可以更努力地争取。你很少看到一个平台真正努力保护自己的完整性或言论自由。”
就 itch.io 而言，它指出自己是一家小公司，“无论是团队规模还是交易量，都无法与 Steam 这样的公司相比。我们‘反抗’的能力有限。”
游戏开发者将受到怎样的影响？
新的规则和下架行动引发了巨大的不确定性，尤其是在独立游戏领域，独立游戏往往会涉及那些大制作游戏通常回避的棘手主题。
除非 Steam 和 itch.io 能提供具体的指导方针，明确说明在其平台上哪些内容是可接受的，哪些是不可接受的，否则这种打击行动必然会产生寒蝉效应 —— 导致团队和独立创作者在那些可能引发争议的游戏甚至还没开始制作之前就放弃，因为他们担心这些游戏永远无法成为可行的商业项目。
游戏设计师娜奥米・克拉克在 Bluesky 上写道：“仅仅发布一条模糊的规则，禁止某些类型的成人内容，会让每一个开发可能引发争议的游戏的开发者陷入困境，不知所措。在当前的政治氛围中，当整个人群的存在被政治化，并被强大的机构贴上冒犯性的标签时，情况更是如此。”
Steam 没有回应对Game Industry的进一步澄清请求，即开发者需要避免哪些类型的 “仅限成人内容” 才能在该平台上发布游戏。与此同时，itch.io 在其常见问题中更新了一份 “信用卡处理网络禁止的主题的非详尽列表”。
itch.io 的创始人科科伦写道：“我们理解这样的列表会带来问题，因为很容易争论语义。我们认为，给你们更多的信息而不是更少的信息会更好，即使列表上的许多内容都可以从不同角度进行争论。我们打算更用心地完善网站的这一部分，但由于仍有未知因素，这是我们目前能提供的信息。”
此外，itch.io 表示不会托管包含真实人类的色情图片或视频的游戏。该网站称：“虚构的、插图的和渲染的内容通常是可以的，前提是它是合法的。旨在类似于真实人物的照片内容的人工智能生成图像是不允许的。美化性暴力的内容是不允许的。未成年人、看起来像未成年人或暗示是未成年人的人在性环境中的描绘是不允许的，这将导致账户被暂停。”
科科伦表示，itch.io 这种大范围下架的方式是平台开放性的结果。他写道：“Steam 是一个‘封闭’平台，每个产品页面在出现在商店之前都要经过审核。因为他们通常了解自己托管的内容，所以他们可以识别特定页面并采取行动。”
相比之下，在 itch.io 上，创作者发布作品几乎没有障碍。科科伦说：“由于有超过 200 万个产品页面，我们不能依赖用户提供的标签来进行有针对性的处理，所以需要进行更广泛的审查以确保全面性。”
审查担忧
这种大范围的下架只会加剧人们的担忧，即这些打击行动将阻碍艺术表达，损害游戏媒介处理复杂、小众和色情内容的能力。广受欢迎的博主萨拉・Z 在 Bluesky 上写道：“如果支付处理商目前的政策一直存在，那么从高雅到低俗的大量文化作品根本就不会存在。今天令人不安的独立作品可能会成为明天的重要文本。即使不会，创作和获取具有挑战性的内容的自由也是有价值的。”
或许 OnlyFans 的案例更让人看到希望。2021 年，该网站宣布打算禁止色情内容，理由是银行拒绝与该平台合作。但不久之后，在公众的强烈抗议下，该公司达成了一项协议，使其能够继续不受影响地提供服务。
显然，“集体呐喊” 的运动引发了游戏社区同样热烈的草根回应。开发者和粉丝们通过 Bluesky 和 Twitter 组织电话和电子邮件活动，旨在让支付处理商听到他们的担忧。
原文：What’s going on with Steam and itch.io’s crackdown on adult content? | GamesIndustry.bi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