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岁以上的成年人占美国游戏玩家的近三分之一，且在主流视野中愈发活跃
米歇尔・斯塔瑟姆最爱的游戏是《使命召唤》。这款游戏节奏迅猛激烈，包含以真实历史为灵感的军事和间谍战役。她通常每天在家（位于华盛顿州）花 6 小时在 Twitch 上直播，与 11 万多名粉丝聊天。她会炫耀自己如何击败对手，一边说着 “天啊”，一边冲过屋顶躲避敌人的集火攻击。被击中时，她会 “重生”—— 即在检查点复活 —— 然后立刻重返战场。
这款军事射击游戏的用户群以年轻男性为主，但斯塔瑟姆的 Twitch 账号是 “TacticalGramma”（战术奶奶），这是对这位 60 岁老人的两个孙辈的致敬。她毕生的游戏爱好如今不仅成了收入来源（她不愿透露具体收入，但称已为慈善机构筹集了 “数千美元”），还是娱乐、保持敏锐思维和社交的方式。
图：战术奶奶在直播
“很多人都很惊讶，像我这个年纪的人还在玩电子游戏，” 斯塔瑟姆坦言。她觉得游戏过程令人兴奋。“当我用狙击枪打出漂亮的远程射击，或者把直升机里的人打下来时，那真的很有趣，” 她说。
斯塔瑟姆在游戏中一边同时处理多项任务，一边与跨代的直播观众实时聊天。年轻粉丝教了她一些俚语，比如 Z 世代的暗号 “skibidi”。“我学到了一些我不想学的东西，” 她笑着说。累了的时候，她会私下玩游戏放松，不进行直播。她还每天锻炼，和女儿一起去健身房参加 75 天硬核健身挑战，以确保游戏不会挤占运动时间。
※skibidi，马桶人，美国网络的一个梗。
娱乐软件协会（Entertainment Software Association）的最新数据显示，像斯塔瑟姆这样 50 岁以上的美国游戏玩家有 5700 万，占美国约 2.05 亿游戏玩家总数的 28%。该协会称，近一半的 60 多岁和 70 多岁美国人每周都会玩电脑、手机或主机游戏，80 多岁的人群中这一比例为 36%。随着越来越多像斯塔瑟姆这样的玩家步入老年，老年人在游戏主流群体中愈发显眼 —— 有时这会让多人游戏平台上的同龄人感到困惑。
“年龄就像脖子上挂了个牌子，写着‘我老了，做不到这个’，”72 岁的威尔说。他是密苏里州的一名退休海军老兵，不愿透露姓氏，但以 “GrndpaGaming”（游戏爷爷）为用户名，在 YouTube 上直播他最爱的游戏，如狩猎模拟游戏《the Hunter: Call of the Wild》和空战游戏《Metalstorm》，拥有 140 万订阅者。
“但我和其他崭露头角的老年玩家并非如此，” 威尔说。“像我这个年纪的人也能跟上科技的步伐。”
图：游戏爷爷在直播
一些研究表明，老年人玩游戏可能有益处，但效果取决于游戏类型。
有一些游戏旨在增强记忆力和注意力，例如基于科学的公司 BrainHQ 开发的《Double Decision》，这款游戏常被研究人员用于测试和提升人们的视觉处理能力；还有手机游戏《 luminosity》，其中的《Train of Thought》是一款很受欢迎的脑力训练游戏。
“近一半的 60 多岁和 70 多岁美国人每周都会玩某种形式的电子游戏。”
更广泛地说，像《俄罗斯方块》和《纪念碑谷》这类需要玩家记住图案、序列和空间布局的益智游戏，已被证明能帮助任何年龄段的玩家提升视觉记忆和认知处理能力。像《健身环大冒险》或《热深蹲》这类融入身体运动的健身游戏，在改善多发性硬化症患者的平衡能力方面，可能比传统康复方法更有效。
但第一人称射击游戏呢？
蒙特利尔大学心理学副教授格雷戈里・韦斯特博士在 2018 年对各年龄段参与者进行了一项研究。他发现，那些花数小时玩《使命召唤》等第一人称射击游戏的人，大脑海马区的灰质减少了。而玩《超级马里奥 64》或《塞尔达传说：旷野之息》等涉及 3D 开放世界探索的游戏的人，同一区域则有所改善。
“海马体体积减小与一生中患神经精神疾病的风险相关，” 韦斯特解释道。“在衰老过程中，海马体活动较少、灰质较少的老年人患阿尔茨海默病的风险更高。”
图：NDS时期脑锻炼系列火爆是有原因的
但这并不意味着老年玩家就一定要停止玩第一人称射击游戏。“当我们考虑这些游戏对衰老大脑的影响时，情况确实很复杂，” 韦斯特承认。
一方面，韦斯特的研究并未专门关注游戏对老年大脑的影响，他指出，那些成功的老年竞技游戏玩家本身可能就 “拥有相当好的认知能力”。
此外，多人游戏平台（第一人称射击游戏在这类平台很受欢迎）带来的社交益处也不容忽视。“老年人通过在网上和其他人一起玩电子游戏，并通过麦克风交流，能获得真正的社交刺激，我认为即使存在患阿尔茨海默病的潜在风险，这种积极益处也不应被忽视，” 他说。
“只要让大脑保持活跃和运转，就不会坐以待毙、逐渐衰退，” 威尔说。
即使在密集的枪声中，战斗游戏里的聊天也可能充满温情。“人们总是说：‘我爱你，爷爷。继续做你正在做的事’…… 诸如此类的话，真的很让人暖心，” 威尔说。
多伦多都会大学媒体制作副教授、游戏设计领域的权威专家克里斯・亚历山大（Kris Alexander）博士说，游戏能帮助人们应对多种疾病。他协助推出了 GameRx，这是一个关于健康与游戏信息的在线资源中心。他告诉笔者，2017 年的一项研究发现，“如果在经历创伤事件后的 48 小时内玩《俄罗斯方块》，可以减轻创伤后应激障碍（PTSD）”。“有研究表明，如果让烧伤患者在虚拟现实中处于被寒冷元素包围的环境中，可以减轻他们的痛苦。”
亚历山大认为游戏对老年人有益。在视频通话中，他向笔者展示了自己定制的街机机柜，里面装着他拥有过的所有游戏。“为了我的退休生活，” 他说。“当然，等我老了，我还会继续玩电子游戏。”
然而，关节疼痛和视力下降等常见问题可能会阻碍老年玩家。随着这一人群的增长，对无障碍工具的需求可能也会增加。亚历山大承认，由于老年玩家群体相对较小，像《使命召唤》和《上古卷轴 5：天际》等热门游戏背后的高预算游戏公司不太可能考虑到这些需求。
2010 年，威尔接受了手术，在头骨中植入了一块钢板。他说，从那以后，如果坐在椅子上 “超过 20 或 30 分钟，从肩膀到指尖都会发麻”。现在，他使用一款名为 Azeron Cyborg II 的手形游戏键盘，这款键盘能让手部活动能力或力量有限的用户轻松舒适地操作电脑按键。其他适应性控制器，包括语音控制技术、脚控或嘴控踏板，以及为 Xbox 和 PlayStation 等主机设计的 3D 打印控制器改装件，都在让各种游戏形式变得越来越容易上手。
威尔希望其他看到他直播的老年人能受到启发，开始玩游戏。“如果我这个年纪、有这样的身体不便都能玩，你也可以，” 他说。毕竟，重生永远不嫌晚。